クラゲ﹑流れ星 (中:水母、流星)
CP:櫻相、潤二

 

 
















           如果人生有一瞬間可以讓時間靜止下來的話,我選擇的就是這短短的一瞬——

 

讓某種人體與生俱來的電波相遇交接,眼底裡的波光流動,甚麼也別說,甚麼也不要做,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你,毫無避忌地看著你……直到在你那黑白分明的瞳孔裡看到了我的倒影……。這個人真的是我嗎?為什麼會變得這樣不堪……?變得這麼…不像自己。

 

相葉急急地收起自己的線視,將擱在地上大包小包的行李提起來,甚麼也沒說就大步往離開主場的方向走去。

 

這座水族館可以說是唯一讓他安心下來的地方。橫山說得沒錯,打從踏足這個社會後自己就沒有真正地開心過,內心深處的憂鬱堆積起來,多得可怕都甘願接受,不過總得有個可以讓自己放鬆的地方。在自己面前,應該一直留有這個地方。

 

櫻井的出現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內。隔著一個水藍色的水族缸,才與他相視數秒,就讓自己亂了序似的沉溺下去,再不趕快醒過來的話又要被他當作笑話看了。更何況,相葉覺得這樣狼狽的自己實在不適合和他見面…

 

再一次被那漂亮的眼瞳吸走靈魂,也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有著怎麼神秘的吸引力,總之仍然凜然、堅韌……記得第一次誤打誤撞在包廂裡救了他,縱使無聲地落著淚但依然有著這樣倔強的眼神……還帶著一點純真?極像一張白紙一樣,從沒受過世界半分污染一樣童稚…。

 

怎麼可能?他可是牛郎!甩甩頭,櫻井稍微回過神來,相葉已經提著些什麼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

 

「喂!」幹嘛看到他就跑?櫻井不由自主地隨他消失的影子追去。

 

天空早早就蓋上一層寶藍色的幕布,寥寥可數的路燈使這街的光線並不充足,面前的海港倒映著兩岸的高樓大廈,每一家每一戶開著的燈像鑽石一樣鑲嵌在海面上。相葉一走出水族館看到的是這個景象,他記得媽媽曾說過這裡點起的每一盞燈,都代表著一份小小的幸福,都是這座城市裡善良的人努力所建築起來的幸福,誰都不應去破壞。

 

「喂,你離家出走了?拿著行李這是要幹嘛?」以為相葉會走得遠遠的,沒想到他只愣愣地站在水族館門前讓櫻井差點撞上他。還好及時止步,櫻井低頭看到相葉手裡提著東西便走到他身旁質問起來。

 

「……你說今晚會有獅子座流星雨嗎?」相葉喃喃自語起來,有些懵懂也有些期盼,突然想看流星,突然想許願。

 

可是,該許下什麼願望?小時候調皮的自己總會在晚上帶著弟弟來桂花樓的天台,數數星星,等待流星在天際上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然後就貪婪地許下很多個願望,還想要很多很多願望……這樣,夢想就會實現了。

 

考上東京有名的高中,離開老家前一個晚上,他還記得媽媽溫柔的聲線,細細地說著:『想家了,就抬頭45度看看那些努力地發著微不足道的光茫的星星,把它們想像成家人,那麼寂寞的感覺就會減少一點了。

 

假如等到流星的出現的話,那一定是給雅紀的獎勵,讓雅紀許願。那麼,總會有好的事情發生……』

 

           我許願了,為什麼上天要將你們從雅紀身邊搶走呢……

 

           想起了爸媽的事,想起了從前溫暖幸福的一家子,他們這一盞小小的燈,也曾在夜裡為這座城市添上一縷光明啊…思及此,悲哀的情緒一下子襲上胸口,眼圈在發痛,讓相葉總覺得下一秒眼淚會奪框而出,已忘卻身邊還有另一人存在。

 

「阿?!」一旁的櫻井挑著眉不解,失禮地喊了出來。什麼獅子座什麼流星雨,他真沒想過相葉會有這麼矯情的一面、這麼像……女生?!

 

這一喊將相葉的神智稍稍喊回來,清楚知道櫻井在旁的他抑壓著哭出來的衝動。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可以沒那麼悲傷的,是不是與橫山告別以後,他才將那薄薄的、偽裝堅強的面具給卸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可憐的相葉雅紀。

 

橫山常說兩人初相識的時候,自己總是笑著的,笑著的雅紀很好看,即使再失落,看著這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必定能讓人換上另一種愉快的心情。親眼目睹這美好的笑容逐漸消失的橫山總說真正的雅紀是愛笑的,他喜歡,所以才努力地將那笑容再次堆砌起來,重回相葉的臉上……

 

是嗎?真正的他很愛笑的嗎?怎麼他都不這麼覺得…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真正的相葉雅紀,你是誰?你在哪裡?你是個怎麼樣的人?

 

相葉吸了吸有些發紅鼻子,故作微笑地道:「櫻井くん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正眼往櫻井看了一眼,又快速地將視線轉移到海面上。相葉三步併作兩步,急不及待地來到梯級間坐下,將行李擱在一邊,沒有再理會櫻井的意思。

 

           看著那道消瘦的背影櫻井抿緊嘴唇。剛才他一抬眼一揚眉,發紅的鼻子還可以理解是秋末冬始入夜後天氣轉涼所致。可是那雙通紅的眼睛又該如何解釋?忽然一陣冷風吹來使櫻井打了個寒慄,那個人剛才的意思是指自己礙著他的清靜嗎?他才沒時間多管閒事!

 

 

 

※※※

 

 

 

           時針準確地指向2字,手肘抵在車窗用一隻食指摸著自己的嘴唇,坐在車廂裡的櫻井皺起眉又再次望向遠方那道背影。那傢伙該不會打算就這樣坐一晚吧?自己又發什麼神經在車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只是有點擔心相葉的情況,行李、通紅的眼、發紅的鼻,都讓他懷疑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現在骨髓配對成功,他可不能讓相葉出個什麼事。

 

           忽然電話的鈴聲響起,櫻井知道來電者是誰,所以定眼將相葉鎖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裡,沒看電話一眼就接聽了。

 

           BOSS,我查過了,今晚沒什麼獅子座流星雨啊……」電話那邊生田懶慵慵的聲音傳入櫻井的耳朵,聽得出來對方的睡意極濃。生田以為他老闆半夜三更在非上班時間打電話給他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沒想到只是為了讓他去查那與工作不相關的流星雨。雖然搞不懂老闆想什麼,但生田還是照做起來。

 

           「嗯,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你休息的時間,早點睡吧。」雖然是助手,也不代表要24小時全天侯服務。所以櫻井也對自己擾人清夢感到抱歉。

 

           掛掉電話後,櫻井決定出去外面透透氣。才一踏出車外,外面的冷空氣與車裡的溫暖形成強烈對比。靠在車門,櫻井掏出煙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起來,白霧緩緩地空氣中形成繾綣,然後慢慢飄散……

 

           那瘦小的背影微微地縮瑟著,是感到冷了吧?誰要他大半夜的一個人坐在海旁!而且他一定不知道今晚沒有流星吧?即使這樣還呆等著,怎麼會有這種白癡啊!櫻井看不下去,放輕腳步走過去他身後,做了一件任誰都覺得貼心的事——將外套脫下來掛在相葉的肩上。

 

           突然的暖氣包圍住自己的身體,還在愣著的相葉在身邊相隔幾步的位置被人坐下來的時候,才知道為他披上外套的是誰。有些訝異,他還沒走嗎?

 

           櫻井不動聲色地坐在梯級上,嘴上還叼著煙,一道暖流由食道慢慢逆流入肺部。他拿出煙包遞給相葉,說:「要抽?」

 

           相葉睨了那方型的東西一眼,再將視線放回海平面上。

 

           「我不抽…」語氣平靜的相葉,邊說邊將櫻井的外套除下來打算還給他。大概是因為這個舉動太過體貼,他怕自己會有些不切實際的亂想而已。「…我不冷啦,櫻井くん穿著吧。」

 

           不抽煙?那栗原醫生的檢查報告是怎麼回事?眼見相葉將外套遞過來,櫻井說:「別逞強了,冷得都在發抖,你是要成為小修救命恩人的人,當心生病。」他將那隻手推回去,一切都是出於想要救小修的關系。

 

           「配對成功了?」扭過頭看著櫻井,話語中升高的音調,掩不住相葉的高興。

 

           看看相葉一眼,又將視線移開,發出一個低沉單音表示他說對了:「啊。」他怎麼如此高興?眼睛一閃一閃的,為什麼?

 

           「醫生要我提醒你,這兩個月少接觸煙酒。」

 

           「我平時很少碰煙酒的,因為身體不好的關系…但工作就難免了…………欸?這兩個月?」在那種娛樂場所工作,四處都烏煙脹氣,有時候客人要他一起喝酒或是抽煙是正常不過的事,即使身體會負擔不來,可他也會奉陪,只要不是出賣自己的軀殼就好。

 

           「手術要兩個月後才能進行,這期間你可別怕得逃跑。」身體不好?櫻井刻意在腦海裡抹走這四個字,以半帶調侃的口吻說。

 

           相葉抬高頭,若有所思小聲地說:「才不會怕…有什麼好怕的……」

 

           「看,天空一顆星星都沒有,今晚是不會有流星的。」櫻井看他那抬頭的動作,真想快點點醒這白痴。「再說,你都幾歲了,還在相信那種哄小孩漂亮的謊言,以為向流星許願願望就能實現嗎?」

 

           「你懂什麼…。」相葉不慍不火地吐出這話。

 

           「我不知你發生什麼事了,但只會在這裡坐以待斃不懂往前看的人,是永遠都沒資格得到幸福!」櫻井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反而有點惱火。

 

           「你懂什麼!」聲量不大,但比起剛才的溫順的確是強烈的反差,亦從眼神裡的堅決,看出相葉被激到了。

 

           櫻井不可否認的被這一喊懾住了心神,他的眼神,又流露出不同常人的堅韌。對,他不懂也不想懂,可他不認為自己有哪句話是講錯了。「我只懂,唯有不斷努力,願望才會實現。」

 

           說著站了起身,背過身無視掉相葉眼框的閃爍更看不到發白的嘴唇,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坐在這裡釀出病為止;二是跟我上車,我載你去附近的酒店…………」

 

           背後傳來“砰——” 的一聲,轉過身,櫻井才發現相葉體力不支而向側倒過去。

 

           真是慍神!

 

 

 

※※※

 

 

 

           空氣中瀰漫著同樣的氣味,牆上掛著相同的掛報,同一張床,同一縷光線緩緩從窗簾底溜進來,同一層金色襲上這個房間……相葉認得,這是櫻井翔的家。

 

           搞什麼又會躺在他家的床上了?相葉急急地掀開被子,腳下觸碰到的並不是冰涼的地板,而是有人好心地為他準備的居家拖鞋。套上鞋離開大床覺得清早的天氣好涼,伸手摸摸自己的衣服,才發現已被換上淡綠色的睡衣。

 

           有些腳步不穩地踏出房間,就立刻被一股香氣抓住味覺。好久違又遙遠的味道了……引領著相葉走出客廳,才發現那香氣是從開放式廚房裡飄逸出來的,裡面還站著一個忙著將食物端上桌的中年婦人。

 

           「啊,抱歉,吵著相葉くん了嗎?」那婦人似乎察覺到後方站著個人,便扭過頭說。

 

           是櫻井的媽媽。「……唔,伯母你在做早點給櫻井くん嗎?」相葉搖搖頭,忽然在好遠的記憶裡看到那個溫柔的女人的背影,不禁與櫻井媽媽的背影重疊起來。

 

           「翔早就上班去了,再說已經是中午時份囉。」櫻井媽媽笑著擦擦手,走到相葉面前探出手,用手背撫到他的額頭,然後開口:「已經退燒了。相葉くん趕快梳洗一下,午餐是做給你的。」

 

           相葉只是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婦人那一串動作,滿滿的溫暖一下子溢上胸口。「…欸?」

 

           「相葉くん忘了?昨晚是翔帶你回家,說你著涼了。那小子也不懂照顧人,就喊我這個做媽的來幫忙了。」

 

           大半夜亂鬧脾氣就算了,出事還要勞煩人家,相葉雅紀你真是太差勁了。「……對不起……。」

 

           「不是“對不起”,而是“謝謝” ,相葉くん沒事真是太好了不是嗎…」櫻井媽媽摸了摸他的頭,寵愛地。

 

           這溫柔的舉動,使相葉差點情不自禁地喊出那很久都沒喊過出口的“媽媽”。可是始終都沒有說出口,對於逝世的父母的思念本來就從未間斷,在昨晚更是一直澎滿,現在則被這婦人貼心的動作打動著,空洞的心被一種叫作“親情” 的東西填滿,過滿的眼淚也聚集在眼框裡,終於落下淚來。

 

           「哎啊,真是傻孩子,怎麼就哭了呢…快點洗把臉,東西放著可涼了!」櫻井媽媽抹一抹在相葉臉上滑過的眼淚,故作生氣的臉,讓相葉終於稍微破涕為笑。

 

           「抱歉,因為想起了不在世上的雙親了……所以就自私的將伯母想像成是他們……」眼淚串成珠在臉上滑過後,使相葉青白的臉終於有了些血色,雖然微笑著,但亦懊惱著自己的自作多情。

 

           櫻井媽媽的臉閃過一絲詫異,為相葉這麼年輕父母就不在身邊的事。雖非親非故,但大概是合眼緣和相葉的善良,她是真的心疼著這孩子……「…好了,別再說呢,趕快嘗嘗伯母的手藝。」

 

           相葉用力地點頭,櫻井媽媽看到這麼孩子氣的動作又寵溺地摸摸他的頭髮。

 

           這都不屬於自己的,無論是櫻井翔還是這份親情,相葉深深知道。再兩個月,他就要跟這一家子扯不上任何關系。

 

 

 

※※※

 

 

 

           「服務員,這一排的衣服全給我包起來。」

           「阿,還有那雙新出英國製的皮靴,也給我來一雙。」

           「還有……」

 

           去你的松本潤!

 

在這一帶的購物區逛完一間又一間,跟在松本身後還要任勞任怨替他提東西的二宮不禁在內心發出這樣的咆哮。他好歹也是個社長是來談生意,可不是來做二十四小時貼身管家的!最離譜的是這樣的情況相隔幾天就會發生。不過都得忍,誰叫松本的背書可以讓自家公司的營業額從谷底反彈,無論如何都得忍……。

 

           「你也去挑一下西裝,我買單。」在全身鏡前試穿皮革的松本喃喃地開口,轉過頭看向二宮之際,二宮的表情迅速地由咀咒你全家不得好死轉為和順奉承的樣子。

 

           「不必了,我不缺衣服。」裝孝維地笑一笑,還好二宮看不見,不然他一定埋怨自己幹嘛笑得那麼假。

 

           「不缺衣服幹嘛每次出來談生意都像是同一套西裝?」挑著濃厚的眉,松本將皮革除下交到男服務員手上,還順手拍了人家的屁股一下。

 

           二宮和也強忍著額角暴動的青筋別太過張揚,他想說:第一,真正缺衣服的是你吧松本潤,不然為什麼三五七天就要買衣服了?第二,你也知道我們是談生意那為什麼我就是得跟你去逛街啊!第三,那套西裝…你懂個屁!

 

           「那麼,我不客氣了。」二宮翻了翻白眼,走到男士正裝區挑了一堆西裝,對著鏡子左併右併,合心意的就二話不說交給服務員。

 

           松本慢條斯理斯地試穿另一類型衣服,眼角睨到二宮如何“不客氣”地選衣服,像極撿到便宜的樣子,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這個人真有趣。「抱歉這陣子總要你陪我買東西。嘛,剛回來東京衣服沒帶幾件,加上我住的地方沒有洗衣機,很多衣服穿過一次就丟了。」

 

           二宮在旁一邊聽著松本這雲淡風輕的描述一邊瞠目結舌,這個人怎麼這樣子有錢……不對,怎麼沒洗衣機!藝術家都走邋塌路線的嗎?

 

           松本走過去將他快掉到地上的下巴給合上,「在東京也沒什麼朋友,只好找你啦。」

 

           朋友,他居然將他們的生意夥伴關系歸類為朋友。怎麼還嗅到一絲寂寞的氣味…?不對,怎會寂寞,他那些每天都換的床伴呢?

 

           「嘖,你的那些男寵呢。」二宮說得咬牙切齒。

 

           「怎麼,吃醋了?」松本好笑地問。

 

           「啊———?!你絕對想太多了!」開玩笑他怎能把這話當成吃醋!打死也不是好不好。

 

           松本笑得戲謔的樣子讓二宮很想一拳揍在那張帥到一塌糊塗的臉上。他是說真的,誰叫這個人三番四次有意無意地調戲他!還磨拳擦掌之時,松本卻幽幽地開口。

 

           「我跟N.GEL的第一支平面廣告,模特兒只能是相葉雅紀,這是我唯一的條件。若不是他,我們的合約就此泡湯,當然我會付你違約的賠償金;相對地,假如相葉雅紀願意擔任此職的話,我們的合作期限將無限期延伸。」少了適才的吊兒郎噹和不正經,松本嚴肅地開展這個話題。

 

           「……為什麼一定是相葉雅紀?」這樣強大的氣場讓二宮一時之間接不了話,只好問這個奇怪又白痴的問題。

 

           松本沉默了半響,又以玩笑般的口吻半笑著說:「怎麼?又吃醋了?」

 

           二宮實在很想將他的面皮扯下來看看到底有多厚!

 

 

 

※※※

 

 

 

           從店裡提著一堆東西走出來的時候,二宮差點被這條街的霓虹光管給閃雙眼睛,四周的酒吧賓館吵雜的聲音快要刺穿他的耳膜。看看手上那些東西,二宮又再一次嘲笑自己到底在幹嘛…?

 

           這套西裝是大學畢業那年老爸為他訂造的,除了祝賀他大學畢業外,還為了慶祝他加入N.GEL助他一臂之力。那都好幾年前的事了。二宮一來討厭父親的自作主張,更討厭父親拋棄自己的母親而另娶更美麗更年輕的女人入門。他幹嘛不一併把自己也給拋棄!憑什麼他要決定他的將來。

 

           從小到大的生長在名門世家處處都是別人安排好而釀成的憤世嫉俗從那一刻開始就爆發。可是,那個人終究是生他養他的人,眼見他在自己面前斷氣的那刻,再多的倔強還要演給誰看啊?

 

           所以他第一次將那黑西裝穿上。

 

實際上二宮最近都在想,與松本合作成功將N.GEL起死回生後,也許他會將公司交給另一個信任的人的手中,自己則遠離這個貪慕虛榮明爭暗鬥的家族,去看看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還有什麼值得讓他停下腳步的。

 

           快要掉進深淵般的沉思時,二宮被一聲引擎聲給拉回思緒。

 

           「喂,發什麼呆,上車。」那個濃眉大眼的男人拉下車窗大喊道。

 

           「…慢死了。」二宮不甘示弱地回嘴。還好這傢伙還有一點僅餘的良知,知道購物袋提久了手會酸,逛街逛久了腿會軟,便提議送自己回家。

 

             將一袋二袋的東西通通扔到後座,二宮趕緊扣上安全帶,一抬眼眼前的畫面卻讓他停住手邊的動作。「…翔さん…?」

 

             在街道的一旁,二宮眼見櫻井從一家牛郎店走出來。

 

             二宮怔著望著他消失在人海中。雖然他不是松本的同類但還是知道牛郎店是給什麼人去的。櫻井翔是因為香月出國太久了而寂寞了嗎?!

 

           「誰?」松本準備開車,卻沒來由的聽到二宮好像喊了誰的名字。

 

           「沒什麼……」呿,誰知道櫻井翔打什麼主意了,二宮這一晚下來被人揪著陪逛街,又想起家族的事,心情煩躁極了!「去喝酒,我請客。」

 

 

 

※※※

 

 

 

           因為病才剛好又被櫻井識穿離家出走的關系,櫻井媽媽堅持讓相葉多住一天才去找房子,櫻井雖然不太情願,但以相葉現在的狀態,的確放不下心讓他自己一人。

 

           隔天櫻井媽媽說要去醫院探望小修,特別提醒同行的相葉小修還不知自己病情嚴重的事,先不要向他提起較好。相葉不懂為什麼還不讓小修知道,不過他只是個外人不好說什麼話。

 

           由於櫻井媽媽打算買些東西給小修,相葉就自己先來醫院。一踏進醫院他只想上頂樓透透氣,因為這裡裡藥水味實在太濃郁太難聞,沒有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心情會好起來吧?有時候他也挺佩服那個素未謀面的小修,年紀小小就被病魔纏身,明明應該過著嬉笑青澀的時光才對……

 

           頂樓的空氣果然清爽,相葉面向鐵網滿足地吹著風。

 

「你擋到我了。」忽然一把沙啞稚嫩的聲音慢慢的從後方傳來,相葉回頭一看,發現一個穿著病人服只有十多歲的男孩坐在輪倚上,右手正握著筆,一本畫冊正放在輪倚附設的小桌上。

 

           「…阿,不好意思…」意識到男孩正將眼前的景象收藏到畫紙上,而自己礙著他的視線了,相葉稍稍退開一邊。

 

           男孩低頭揮動手中的筆,似乎沒再搭理相葉的打算。

 

           知道自己被無視了,相葉只是默默地走到頂樓的另一邊,經過男孩的身旁還睨了那張畫一眼。他不懂評論畫功,只憑一眼就覺得男孩的畫畫得相當好。而那厚厚的畫冊,已經用了一半之多,看起來他真的十分熱衷在這事上。

 

           「你常來這裡畫的?」相葉問。

 

           那舞動的筆稍稍停住,沒過兩秒又在紙上飛舞著。男孩細聲地說:「住院以後,我每天都會來這裡…」

 

           「嗯……我之後也會常來這家醫院,可能會經常見到你呢。」相葉站在他身後一段距離的位置上一起看看眼前的風景,首次以這種方式將這城市的景色一覽無遺地盡收眼底,相葉覺得有點愉悅起來。

 

           「但我快死了。」

           「…誒?」

 

           男孩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以他這個年紀,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生命…甚至生或死作出定論?

 

           「我快死了…我的身體情況我還能不清楚嗎……」男孩放下筆,重複一次。

 

           「不可以這樣子說啊…一定會好起來…」相葉不知這初次見面的男孩患有什麼難治之症,但他不想男孩還沒好好享受過生命,就對生命感到絕望……他只覺得滿腹心疼。

 

           「…這種沒意義的安慰,從小到大聽得多了……」男孩輕笑一聲。

 

           「不是沒有意義的,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給你每句打氣的說話都能讓你得到勇氣,不是嗎?」相葉繞過去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才看見男孩的臉雖然稍有血色,但依然蒼白得很。

 

           男孩失神的眼聚焦起來,望進相葉的眼底,「…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是?」

「可以帶我離開這家醫院嗎?一天就好……」

 

           相葉感到難作決定。也許在這裡困太久了,總想呼吸外邊的空氣、看看在外邊的朋友、嚐嚐外邊的食物,在還能看到這個世界的日子裡,要將很多很多的風景收到眼裡……相葉忽然明白他把風景畫下來的原因了。冷冰冰的文字過於迂腐,唯有圖畫才能把眼裡美好的漂亮的感動的永遠留在心中…

 

           如果這是男孩的心願,當下能幫助他的人只有自己的話…那麼相葉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我明白了……我叫相葉雅紀,你呢?」相葉笑著作自我介紹。

 

           「……修…櫻井修。」















-tbc-

 

 

 

 

7600字而且櫻井翔的部分好少T^T
又開始狗血劇情了orz
不過我就是喜歡親情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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