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個月沒辦法更新
因為快學期末了學校總是很忙
這章也是一天一點寫成的
8000字我也囧了= =
不過我是那種不寫完自已想寫的情節是不會罷休的麻煩作者= =
晨光映照、和風輕拂、鳥蟬和鳴、樹影婆娑、草海波粼,站在櫻花樹下的少年初來這陌生的地方,微顫的手帶著些不安拍了拍經過他身邊的人的肩上,軟軟沙啞的聲音輕聲問著,
「那個……——」
單肩揹著書包的人回過頭,視線由手上看了一半的書轉移到說話的人身上,目光凌厲又帶著不可一世的自傲,害少年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想問的話都卡在喉間。
「有什麼事嗎?」他合上書,耐心地看著眼前與他穿著同校校服的少年。
「請問…學校該怎樣走…?」他盯著他的眼,一字一句都小心翼翼,配合一片鳥鳴蟬叫、花香樹茂的景致中,軟綿綿的聲線顯得特別好聽。
「沿著這條小徑,上了斜坡後再向前走,沒多久就會看見了。」他的手在半空中飛舞著,正比擬從這裡到學校的路程,正在變聲的男音沙沙啞啞地,擦過他的心臟。
「謝謝你…。」少年彎起眼眸,一隻突如其來的手觸碰到他的腦袋,拿起了些什麼,然後遞到他面前攤掌一看,是一片淡粉色的櫻花花瓣,無聲無色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將花瓣塞到少年的手心裡,挪了挪掛在肩上的背帶,說:「開學第一天總得整理好衣服。」撇了那還懵懂地愣那裡的少年一眼,他翻開手上的書,一邊細看一邊緩步慢行。
少年低頭看著自已扣錯扣子的白襯衣,一瞬間漲紅了臉,然後將那片花瓣小心地收進左邊的口袋裡。
——櫻雨紛飛
怦然心動——
※※※
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地溜進房間裡,罩上一層柔和的金色。相葉緩慢地張開吃重的眼皮,視線由濛糊變得逐漸清晰,眨了眨眼,眼巴巴的只得看著天花板發呆。
又做那個夢了,他又出現在自已的夢境裡了。足足八年,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形還是深刻地印在腦海裡,彷佛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揮之不去,記憶猶新。
世上最悲哀的是,當你已經深深地迷戀著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但心裡面無比清楚,那個人是不可能給予同樣的回應。五年前,相葉帶著這個悲哀放棄了櫻井,這個夢就沒有再做過,但他清楚得很,心裡隱隱若若有一個位置是櫻井的;五年後,再次重遇他,這個夢頻頻地再次在無數個孤寂的夜晚刷過他的腦海裡。
相葉無聲地嘆了口氣。五年可以改變些什麼?他想過也許他們可以重新認識彼此…可是沒法忽視那枚在陽光下閃亮亮的戒指,他還是沒那個勇氣,那個人還是不可能給他同等的回應。所以,還是安安分分地,做了手術救活小修,拿了錢然後回去老家與裕介一起生活,與一個不愛的人結婚,就這樣一輩子。
那麼橫山裕呢?
想到他相葉的心裡又是一陣痛,已不願再多細想這些年獨自在東京這大城市是誰支撐著崩潰的他,是誰關心照顧,是誰在他傻笑的時候會問一聲「發生什麼好事嗎?」,是誰在他被那些骯髒的男人傷得遍體鱗傷的時候會說一句「沒關系,有我在。」。
「裕…裕……?」喉嚨嘶啞而乾澀,相葉邊說邊撐起身體,血液有些運行不順而感到腦袋一陣疼,按住腦袋坐起來,他這才發現這不是他的房間。
——這是哪裡?
腦袋一下子清醒起來,相葉在腦海裡開始找尋昨晚的記憶。他記得自已被櫻井的話中傷,嚥不下那口氣就下車走回家。之後莫名其妙地被人從後襲擊,意識沒了,然後記憶就跳到此時此刻。
環顧四周,相葉正坐在一張大床上,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那套,房間恬靜得連自已均勻的呼吸聲都能聲得到,一點危險的氣味都感覺不到,不像綁架的現場讓相葉安下心來。
再次抬起眼睫,發現眼前出現連著幾張的大掛報掛在牆上。掛報上的全是同一個女人,千姿百態,陶醉金迷,攝影師由不同的角度將彈奏著大鋼琴的她的神態拍攝下來。時而瘋狂地敲動著琴鍵,使黑而長的秀髮在空中飛揚;時而溫柔閒適地閉上眼感受自已所彈的曲目,精致的臉上還帶著可掬的笑容。
縱使相隔一張掛報,但那女人對鋼琴的熱情彷佛能傳送給相葉,那堅持那理想,曾幾何時他也有過小小的夢想。可惜夢想只是夢想,它不是現實,灰飛煙滅的那刻惟有不甘心,和無奈。
腳跟觸到冰涼的地板,相葉摸不到自已的鞋,只好赤著腳,移動到外邊。每走一步相葉的心都沉了一下,到了客廳的時候心中篤定得再也確信不過,這是櫻井翔的家。
雖然上一次的燈光微弱看得不太清楚客廳的格局,但這房子的佈置他還是認出來了. 。開放式的大廚房、餐桌、L型的大沙發、茶几、大屏幕電視,只有黑、白、紅三種色調互相配合,互相映襯的房子,相輔相成,有一種高雅而不可潛越的感覺漸漸滲入心脾。什麼人住什麼房子,想必這裡的主人也有著同樣的心理特點。
上次沒發現客廳的一隅擺放了一台黑色的大鋼琴,優美而安靜地佇立在那邊,第一眼就奪去相葉的注意。攝手攝腳地走過去,漂亮的琴面上映出他不成形的身影,指尖輕觸到琴蓋,緩慢地滑過……
他從沒有彈過琴,更不懂彈,一時的好奇心從四方八面湧上心頭,已忘了自己身在他人籬下,便打開琴蓋,修長的手指在其中一格白鍵上一點,琴廂裡的一片木塊一敲,果真發出悅耳又清脆的音符。
相葉的臉上泛起一抹笑,手指想按下另一白鍵時卻被一把聲音阻止住,停在半空的手指就這樣僵住,向上揚起的嘴角也漸漸塌了下來。
「那是夏海去年在維也納訂造的琴,不是給你隨便亂彈的。」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明明很刺耳,但還是縈繞在耳邊並且旋入耳裡,狠狠地在心口刮了一下。
夏海——是掛報上的那個女人吧,是櫻井翔的女友吧。真是既有才華又漂亮的女人,白皙的肌膚和黑色的長髮,加上臉上精致的五官和輪廓,雖然說不上絕色大美人,但肯定是相當有氣質的美女。他能跟這樣的人交往,甚至談婚論嫁,實在再好不過了。
「對、對不起…。」 相葉將琴蓋合上,轉過身向著他說。
身穿正裝的櫻井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就坐在沙發上拿起報紙,邊關注時事邊呷了一口濃郁的黑咖啡,一大清早喝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對他來說是洗去前一天的疲憊,是對精神的鎬賞。
相葉覺得自已站在那裡只有多餘這兩個字來形容,想要提腿但腳板卻好像被釘在那兒一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偏偏什麼都說不出口。
「安滕。」櫻井沒頭沒尾的兩隻字只有換來相葉不解的「欸?」
「這個人知道你的住處,看來他一直都有派人跟蹤你。」櫻井將報紙翻了頁,「我只是提醒你自已當心點,這個人昨晚把你迷昏了,要不是我你現在不知在哪個地方被人強暴吧。」想到昨晚的事櫻井就一臉厭惡,幹嘛非得要他對那些人動手不可,而且大半夜還要將昏死過去的相葉揹的扶的帶回來自已家裡。
一股噁心的感覺在胃部翻騰,相葉震驚昨晚空白的記憶居然發生這種事。是櫻井,櫻井救他了。相葉定眼看著從來沒有看過自已一眼的男人,從高中時就沒有…果然,昨天的他在台下注視的自已的眼神只是自已的幻覺吧,虛無空有,從來就不存在的。
相葉覺得有時候單戀一個人,只是一個人的獨角戲,陪自已走到最後的是自已罷了。可那又怎樣,這是自已選擇的人,即使再苦再痛,也沒有資格說後悔。
「謝謝,我會小心的。」他輕聲地道,不知櫻井有沒有聽見。
※※※
相葉雅紀離開櫻井翔的大宅時已是下午時分,打算先回家換衣洗澡後,晚上得去牛郎店上班。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當他走到小區的時候,附近路過的街坊都對他評頭品足、指指點點。
相葉不已為然,腳跟踏上梯級來到公寓門前,經過昨晚的事後,他更為小心翼翼的向四周張望,全然聽不到那些人的竊竊私語……。
「就是他,報紙上說的是他。」
「真髒…我們小區怎會住了這種人。」
「………………」
進了公寓後將鞋隨意地踢向一邊,小小但五臟俱全的客廳被亂丟的衣服、鞋襪、雜誌、帳單等東西推擠得連人走的通道都沒有,有時候還會在小桌上看到吃到一半的外賣飯盒。果然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就是會這麼邋塌……相葉搖搖頭,打算將一堆衣服從地上撈起往洗衣機裡丟之時,看見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一個人,是橫山。
「誒?你不是應該在水族館的嗎?」站直了身子,相葉直直的盯著橫山的雙眼。那眼睛裡有著說不出來的陰沉,可是仍然有著屬於橫山裕的柔情……這不是他,卻又真真確確是他啊……。這樣的面無表情的橫山讓相葉好不熟悉,就像個陌生人一樣,不禁讓他嚥下一口口水,心臟不安地狂燥起來。
「……裕?」
似乎察覺到自已的表情嚇到相葉了,橫山勉強地扯一扯動嘴角,笑笑地說,「今天請假了。」他走來客廳中央的小桌前、坐下,並拉拉相葉的手示意他也坐下來。橫山遲疑地將一份報紙丟到他面前,還在不解的相葉撇眼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N.GeL先拔頭籌 模特相葉雅紀私生活大曝光”
他激動得抓起報紙細看內容。記者只用很小的篇幅撰寫昨晚珠寶界的盛事,N.GeL別樹一格以男模特上陣博得著名攝影師松本潤的好感,繼櫻井翔為N.GeL的法律顧問後又一大人物成為其麾下功臣……然而這在場唯一一位男模而且非模特界的人物備受現場人士和媒體關注,經小編查證和相關人士的爆料,他竟是一家牛郎店的紅牌牛郎。有傳N.GeL社長與此人有著不尋常的關系,據牛郎店負責人透露,櫻井律師亦曾光顧並指名要相葉招待,而松本攝影師過往亦有傳是同性戀的醜聞,今後這四人的感情發展實在霧裡看花、值得關注……
往下的篇幅都是相葉的基本資料和一些他被偷拍的照片,有些在牛郎店工作的時候,有些在公寓附近出進的時候。相葉想起櫻井的話,他說安滕最近有派人跟縱過他,這些照片肯定是他給報社的。
相葉再也看不下去,將報紙重重的砸在桌上。這根本就是加油加醋,捏造事實!居然被報社纏上了,相葉深知做牛郎這行最忌諱的就是讓客人知道你的底細、你的全部。因為這樣不但會惹來不必要的騷擾,還會讓自已在這一行裡身陷泥沼,難以翻身。為何昨天答應二宮請求時沒想到這點呢,要是知道會上報的話,他一定不會答應,即使二宮的經歷與自已有多像也好。
可現在還能怎樣辦?總不能把全日本的這份報章全部買回家吧?!相葉總算知道剛才回家時那些人指指點點在討論些什麼,人言可諱,他也總不能阻止他們說出惡毒的話。
「櫻井翔…。」當相葉還氣在頭上,一旁的橫山呢呢喃喃地說這名字。
從橫山的口中說出這個名字有些意外,相葉錯愕了一下,狂燥的心臟忽然被這一聲喊得停止亂動,於是他知道橫山在意些什麼了。
「裕,我不是故意瞞你。」相葉直身端坐,也不知道自已要解釋什麼或者為什麼要解釋,見橫山一時無法回應些什麼他便繼續說,「這陣子我的確重遇櫻井翔了,可是他有固定的女友我也沒有多餘的空想,我只是為了捐骨髓給他弟弟才與他來往………」
相葉急急地在他耳邊說出一連串的話,可橫山一隻字都聽不進去。重重的嘆了一道氣,要不是今天早上準備出門上班時聽到附近的人的閒言閒語,他也不會到便利店買一份報紙,也不會看到那些報導,也不會待在家裡糾結了一整個早上。
橫山知道報紙上說的不是全部的事實,可是事出必有因,記者們總不能這麼有才華空穴來風捏造事實吧。他必須聽相葉親口說出來,不然沒辦法專心做其他事……。
可能愛得越深,越沒辦法抓緊所愛的人吧。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從自已的指縫中溜走,剩下的不甘就由自已獨自承受……。
「雅紀……我最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那個人啊。」
「……嗯?」
「你從來都沒有正視過我對你的感情。」
相葉心一顫,覺得腳坐得有點麻,一直逃避的事情此時此刻被橫山強硬的要自已面對,一時之間只能睜著圓眼完全說不出什麼。
「我……」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那是八年前的一個冬天的傍晚。滿地的枯葉都因寒風的吹拂而呼呼作響,準備離開學校的相葉已經一身禦寒衣物,脖子上圈住厚厚的圍巾,帶上手套然後邁開腳步走在寒冷的空氣中。
才剛走出校門,就聽見旁邊的小巷傳出毆打的聲音。相葉心生孤疑,明明這麼晚了同學們早就離開了啊,應該不會有人才對。這樣的好奇心催使他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父債子償,你老爸還不起就你來還。』
『操,沒想到只是高中生,你知道你老爸將擔保人寫上你的名字嗎?啊!』
『說話啊!!你啞了啊!』
相葉只見幾個高大壯健的男人對著跟他穿一樣校服的人拳打腳踢,倒在地上瘦弱的他莫說還手,連開口說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打死吧……?相葉實在想不到自已哪裡來的勇氣,抖顫地說出那句話。
『………住、住手…。』
聞言那幾人轉過頭,還以為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阻止他們,原來也只是個膽小如鼠的高中生,握住拳頭戰戰競競地立在那兒,連雙腿也害怕地發抖起來。
『啊?你這毛小子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你的下場只會跟他一樣。』其中一人覺得有些好笑的說,語畢更一腳踩在癱軟地上的人的頭上,狠狠地蹂了下。
那個人發出一聲悲號的呻吟,眼見他凜然不屈服的眼神分明就是要自已走不要多管閒事。但相葉隱隱覺得要是自已就這麼走掉的話,他只會死得更慘……平時連養的一隻小動物過世他都會哭得亂七八糟,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欸!要是因為自已將此事視若無睹而害他出了什麼事,他會懊悔一生。思及此,相葉只有豁出去了。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來。』放手一搏,就賭那幾個人信不信了。
『算了,五天後要是籌不到你老爸那三百萬賭債,我就把你的左手剁下來!』
那幾人像是一陣風似的在相葉身邊走過,讓他覺得比冬天的風還要更刺骨。相葉急急的來到他面前蹲下,將脖子上的圍巾除下來圈在他身上………。
那個不堪狼狽的少年正是橫山。那次之後,相葉的溫暖深深地從皮膚一點一點地滲入他的血管神經,就如太陽一樣的存在讓他覺得這個世界還沒那麼爛,他還可以在他身邊微笑。所以他將打工儲起來的錢幫那愛賭錢酌酒的老爸還清債務後便與他斷絕父子關系,沒有束縛地與相葉在一起………。
「明明就很怕冷,還是將圍巾給我了…你知道嗎,我將它收藏至現在。」橫山輕柔的聲音裡有著滿溢的愛戀。
「因為那時候你那麼虛弱……。」相葉低垂著頭,那段記憶他怎會忘記。那時候他將橫山送去醫院,醫生還說他被毆打得嚴重骨折了………。
「雅紀,我真的很謝謝你將我從另一個世界救出來,要不是你,我不知道現在我會變得怎樣行屍走肉……。我知道現在的你過得很痛苦……讓我照顧你好嗎?」橫山執起相葉放在大腿上的手,說。
相葉暗暗地深呼吸好幾下,刻意壓下向上湧的血液,以調整紊亂的呼吸。他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他,可是又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
「…對不起。」緩慢地吐出這話,相葉已不敢抬頭看橫山的表情會變得怎樣失落,只感覺到手背上那溫暖的觸感已離開自已……。
橫山知道感情是勉強不來,更何況他一早就知道相葉的答案了,現在自取其辱算是什麼?原來…高中畢業後這五年的陪伴,也比不上那甚至連朋友關系都稱不上的櫻井翔。
「我不是不喜歡裕,我也很喜歡裕……可是、可是不同那種喜歡…。」相葉拽了拽他的衣袖,希望自已的安慰能夠減去他的傷害。
「我沒事…雅紀,你太小看我了。」橫山苦笑著拍了拍他的手,相葉艱澀揚了揚嘴角,最後還是愧疚地低下頭來……。兩人都不知道,這樣子表明自已對對方的感情後,還能不能像普通朋友一樣一起生活下去。
※※※
八掛新聞一向都只是擔當都市人煩瑣生活的調劑品,成為家常便飯時的話題。新聞過了它的熱度,人們很快就會將它的內容從記憶裡淡忘。相葉的事也是如此。一方面是新聞本身的性質所致,另一方面是櫻井翔以他事務所的名義要求該報社發表澄清聲明,不然就告其誹謗。
於是,總算將這件無聊的事壓下來了。可是這段時間總有些相葉的愛慕者找上門,讓街坊們添了不少麻煩;而且同性戀一直就不被普世道德價值所認同,認為同住的相葉與橫山是同性戀的鄰里對他們的厭惡感自是有增無減,人云亦云的羊群心態,謠言從一棟小樓傳至整個小區,進出小區時令相葉和橫山都得承受那些惡毒的指責,和心理上的壓力。
相葉覺得這樣下去他真的遲早會瘋掉。但這事因他而起,現在橫山也無辜地被拖下水,他還要怨些什麼?相葉真覺得自已欠橫山的太多了…總不能要他與自已一樣被標纖著“骯髒” “不倫不類” 的標誌,而且經橫山真情告白那日後,他覺得兩人之間看似親密朋友,但隱約地有一道薄薄的牆築在兩人之間,有什麼東西在扯離、疏遠。
相葉想橫山應該冷靜一下,而且自已也該給自已一點時間,也許他幫了櫻井這忙之後,徹底遠離他的生活,也許真的能好好接受橫山的心意也說不定……。
所以,他想搬走。
※※※
櫻井坐在辦公桌前的皮椅上,仔細翻著手中的文件,都是神戶集團的業績及過往土地開發的紀錄。生田站在他旁邊替他整理好看過的文件。而神戶集團的總經理,同是其集團主席之子——神戶啟介則在辦公室的紅色沙發上坐著,等待櫻井將文件看完再商議。沒有任何人說過任何話,敞大的辦公室裡只有紙張翻頁的聲音細細地回響著。
「貴公司過往的成績有目共睹,土地開發造就了不少勞工職位,而且貴公司有著良好的社會聲譽,相信假如那些居民鬧上法庭的話,衡量各方面的因素,神戶的勝算絕對最大。」櫻井除下眼鏡將看完的最後一疊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十分有自信的對神戶啟介說。
「那就麻煩櫻井律師了。千葉那幅地對敝公司來說十分重要,家父雖然很喜歡收購土地用作長遠發展,但也不知怎的說過絕對要得到…啊,打擾了櫻井律師這麼久真不好意思。酬勞方面按照剛剛所說的那樣。那麼先告辭了。」神戶啟介對父親的執著有些疑惑,可眉間的皺紋一瞬就消失了,反而展露微笑,有禮地向櫻井彎身鞠躬表示謝意。
「不、別這樣說。」櫻井也起身客套地彎了下身體,然後舉手示意生田送客。
待辦公室又再次恢複寧靜時,櫻井重重的將自已坐回去皮椅上,把那張寫著二百萬銀碼的支票扔進抽屜裡,來個眼不見為淨。
其實他也察覺到,神戶這麼急要收購千葉那幅地的原因不可能單純的像神戶啟介說的那樣,集團主席亦即他爸爸只是喜歡收購地皮而已。過往也曾有居民不願搬離已被神戶收購的住所,神戶方面也願意退一步好商量;可是這次的立場非常強硬,非要千葉那地不可,到底是為什麼……?他調查過最近神戶的生意來往,根本沒必要要用到那麼大的一幅地。況且那二百萬的高額酬勞,分明就是要他盡快搞定這件事,一般土地糾紛的案子根本用不著收這麼貴的價錢……。
櫻井揉了揉眼睛,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可為了利益和事務所的聲響,他終是將這案子接下來了…。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已想太多而已。
然而一陣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拿起來一看,是栗原一止醫生。
「我是櫻井。」櫻井的語氣略微顯得疲憊,他放軟身體讓自已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
「櫻井先生,我是栗原。有關相葉先生與小修的骨髓配對結果已經出來了,骨髓吻合,相葉先生可以成為小修的捐贈者。」電話裡的栗原語氣平實地說。
「那可以馬上做手術了嗎?」聽到這振奮的消息櫻井心一緊,整個人馬上醒過來。
「不…第一,之前有說過這手術一定要小修本人同意簽字後才可進行;第二,這真的很抱歉,因為醫院的人手不足而且最近的手術很多,但我已替小修爭取盡快做手術了,但手術室排期也要等到兩個月後。」
「那、這時間小修的病情惡化怎麼辦?」櫻井不安地皺著眉。
「請放心,小修一直住院,我們一直替他注射藥物隱定身體的狀況,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那我找個機會跟小修說明這件事。」
「麻煩你提醒相葉先生這兩個月期間不能再碰煙和酒,不然骨髓捐給小修的話,對小修也有影響。」栗原一邊拿著相葉的身體檢查報告,一邊向櫻井說。那份報告顯示相葉的骨髓與小修的配合,而且身體狀況良好,可唯一讓人詬病的地方是血液裡的類固醇和尼古丁成份超標,即說明相葉平時習慣了喝酒和吸煙。
「…是、是的,我會跟他說。」相葉的職業是牛郎,怎麼可能不碰酒和煙?櫻井思索了一會,支唔地應著栗原。
「那麼之後再聯系,再見。」
櫻井將電話合上。已完全沒心思去想神戶的事,還有相葉的事,拿過外套和車匙,他只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
都什麼年代了,心裡面有疙瘩的話說出來不就好了,幹嘛要用不辭而別的這種方式,幹嘛只留下一封信說什麼覺得自已添麻煩了,這本來就跟裕沒什麼關系,不想再將你拖下水了……。
橫山將那短短幾行字的信紙握得都皺起來,他沒想過相葉心思會細密得如此地步,別人還沒想到的,他已經想了好多遍了。他也沒想過那天自已的告白居然會成了彼此之間的隔膜,也對,誰還會想跟一個喜歡自已的人住在一起,還要抱著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越軌之事的風險兩個人一起生活…沒辦法的是吧?
他說要走,就讓他走吧……。
雅紀,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櫻井開著車緩慢地在入夜的東京的街道上行駛著,半開著車窗任清涼的晚風輕拂住自已的臉頰。
眼前一座米白色的建築物崇立在海旁的平地上,櫻井記不起自已有多久沒有到過海邊,一股清新的海洋氣息隨著空氣飄到他的鼻腔裡,他將車停在路邊,除下安全帶就往海的方向走去。
那是海的氣味,混雜著風的氣味撲鼻而來,這座城市居然有讓人這麼舒服的地方…。如果用力地深呼吸,那芳香的氣息的確能夠洗滌心中的塵埃。
身後是一座水族館,看起來還不到關館的時間,櫻井邁開腳步走進去。
在招待處買了一張票,往裡走經過的通道都看見旁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水族缸,燈光映襯著裡面漂亮的海洋生物,一種神秘的力量居然能讓他放慢了腳步,突然有種念頭竄入腦袋裡——覺得要是像那些生物一樣飄浮在水中,也許是一件快樂的事。
經過黑壓壓的通道,再走進去就是主場館。眼前的景象更是使人移不開眼睛,櫻井繞著中間的大水族廂觀看,水藍色的燈光打在水中,柔和而閒靜,缸中大大小小的水母收放著身體、以極慢的速度上下飄游……。
櫻井停下腳步。面前的生物像是變成透明一樣。水也清晰見底。站在對面的人整張臉幾乎貼在玻璃上,手指順著水母移動的方向劃著……神情憂傷但專注。
讓空氣凝固。
讓時間靚止。
在他和他對上對方的眼神之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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